官司 燒香拜佛！ 判刑 要碰運氣？◎林孟皇

2011年02月15日 聯合報
林孟皇／台北地方法院法官

正義聯盟繼發起白玫瑰運動，抗議法院輕判性侵害案件後，進而號召志工統計分析法院的相關判決，得出多數判決仍然輕判，更有許多誇張的輕判理由。對於正義聯盟能夠深入分析判決，而非僅民粹式的批評，筆者高度贊同，並認為這樣的分析結果與司法實務相符。

其實，我國法官量刑不當的最好事例，是酒駕行為。因為法務部所頒布不能安全駕駛的刑罰標準，是呼氣所含酒精濃度達每公升零點五五毫克以上；而道路交通管理處罰條例則以超過每公升零點二五毫克者，作為行政罰的依據。是以，究竟應否論以公共危險罪，呼氣所含酒精濃度為最重要的指標。

可是，司法實務運作的結果，以筆者服務的臺北地院為例，不僅各庭法官量刑標準不一；同屬都會區域的士林與板橋地方法院，法官量刑準據也不一致。甚至有法官針對刑事犯的處罰，量處較行政罰鍰為低的情況。

罰金會依各地區平均國民所得而調整？還是訴訟要碰運氣，看你碰到心腸軟或硬的法官？這符合司法判決應一致性的要求？誠有疑義。

本來，法官各有不同的家庭、學經歷或宗教信仰等背景，對於刑罰的裁量，即可能受到各自的人生、價值觀所左右。因此，法官只要在法律賦予的裁量權限內量刑，他人似乎即無干涉的餘地。

其實不然！雖然非理智與主觀因素在量刑時無法完全排除，但法官仍應隨時盡其所能，將這些因素的影響程度降至最低。何況量刑仍必須遵守比例、平等及罪刑相當等憲法原則。而我國刑法第五十七、五十八條也規定法官在量刑時，必須參酌犯罪動機、目的、手段等因素，並善盡說理的義務。

可惜的是，在自由裁量的保護下，我國法官量刑時普遍未詳細說理，以致外人無法從事客觀的檢視，審查法官量刑的種類、刑度與緩刑宣告，是否符合刑罰的目的。這讓人民在面對司法時，只好燒香拜佛、求神問卜，以期碰到心腸軟的法官。

相較於此，過去美國法官在量刑時也享有極大的裁量權，造成相類似案件有截然不同的科刑。美國國會遂在一九八四年通過「量刑改革法」，授權政府在司法系統中成立聯邦量刑委員會，由該委員會負責制定量刑原則，以期建立客觀的量刑標準。另外，英國也於二○○三年修訂它的刑事審判法，規定設置量刑準則委員會，由該委員會制定明確的量刑標準。

如果因為各別法官的主觀或考績等制度性因素，造成在量刑上出現明顯的差異，而且未說明理由，顯然無法建立司法的公信力。因此，如何逐步建立我國的量刑基準，實在有其迫切性。尤其是以呼氣所含酒精濃度數值的高低，作為該當行政罰或刑事罰的公共危險罪，最具迫切性與必要性。

或許立委諸公們囿於審判獨立理念的錯誤解讀，而遲遲不敢有所作為。讓我們發揮民意，為立委們加加智慧之油。